【山城匠人】国家非遗荣昌安陶市级传人:一块泥巴捏了六十年

作者:佘振芳 来源:华龙网
2017-05-18 00: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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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城匠人】国家非遗荣昌安陶市级传人:一块泥巴捏了六十年

梁先才用木印子敲击陶土,好让泥质松软。 通讯员 姚文慈 摄

华龙网5月18日16时33分讯(首席记者 佘振芳 通讯员 姚文慈 朱慧娟 旷灵芝)陶艺课现场,一个简易的制陶转盘前,一位老人从和好的泥团上利落地揪下一块,掷到转盘中央,用水润湿双手后,紧紧护住泥团。随着转盘的飞速旋转,老人的双手不断在陶土团上开口、提拉、塑型、缩口……不到30秒的工夫,一坨普通的泥块就变成了一只陶罐的模样,围观的人不禁称奇。老人名叫梁先才,今年67岁,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荣昌安陶”市级代表性传承人。

【山城匠人】国家非遗荣昌安陶市级传人:一块泥巴捏了六十年

  仿照旧时依山而建的阶梯窑。 通讯员 姚文慈 摄

眼睛可当温度计

1950年,梁先才出生在重庆市荣昌区安富镇的一个制陶世家,是家族的第11代传人。

在旁人眼中,他无疑是个天赋异禀的人。8岁学陶,16岁自立门户,一直到创立自己的公司,成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荣昌安陶”市级代表性传承人,整整60年,梁先才都生活在陶器的世界里,从未离开。

老先生戏称自己“天生就是做陶的料”。“天天弓着身子捏着陶,别人做陶一辈子总要落下脊椎毛病啥的,可我就没有,到现在身子骨都挺好,我能撑。”说这话时,老人脸上颇有些自豪。

梁先才的二女儿梁洪萍告诉记者,老先生性子硬,以前没工具的时候,做大缸要打密,每个要打几万次,长期下来,整个手腕都是肿的。要是碰上烧窑,能有一两天不合眼守在窑前。

不仅如此,梁先才的眼睛堪比温度计、尺量。梁洪萍告诉记者,单看窑火的亮度和颜色,梁先才就能分辨出不同窑的温差。做出来的陶器,大家明明看着是一模一样的大小,梁先才却坚称其中一个高了几毫米,拿尺一量,结果还真被他说中了。

得意之作无价宝

对于手艺人而言,在成百上千件作品中,总有一两件是自己的心头肉,“发光茶壶”就是梁先才的得意之作。

记者在荣昌区安陶博物馆的鸦屿陶瓷工作室作品陈列台上见到了这把茶壶,它整体呈灰黑色,正常光线下看起来与其它茶壶无太大差异,然而当强光照射在它身上时,整个茶壶瞬间反射出点点亮光,配着灰黑的壶身,犹如夜幕中的繁星闪烁。

据介绍,这是梁先才在早年间打造出来的,有人曾出价六万八想要收购,但他拒绝了,还直接把这壶定为非卖品。

“当然不能卖,六万八算啥?多少我都不卖!”提起自己的宝贝,梁先才笑着挥挥手,“它是古法柴烧的作品,古法柴烧靠的就是自然决定的无法预估的化学反应,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茶壶出窑后会是这个样子。”梁先才感慨,“壶身上发光的那些小亮点,是柴烧过程中陶土中的某些微量矿物元素经高温自然形成的结晶,不是人为就能做出来的。它是美丽的意外,是孤品,这种东西不能用金钱衡量!”

【山城匠人】国家非遗荣昌安陶市级传人:一块泥巴捏了六十年

梁先才和其他师傅共同烧制的高达2.65米,重达1.3吨的全国最大酒缸。 通讯员 姚文慈 摄

超大酒缸填制陶空白

在梁先才看来,柴烧不仅是烧柴燃薪,更是人与窑的对话、火与土的共舞,是冥冥中大自然赋予这件器物的灵性。

“我不能让它在这里断了根。”梁先才说。这也是为什么梁先才坚持在自己开办20多年的大工厂外另设小工厂的原因。

大工厂采用流水线作业,专门生产陶制酒瓶,小厂则采用传统手工拉胚方式生产大件酒瓶,厂里有仿照旧时依山而建的阶梯窑和一个小型柴烧窑。和大厂房的繁荣景象相比,小厂房显得格外清冷,只有几个大酒瓶和几位老师傅。加上整个厂房掩藏在树丛小道中,若非有人带路,一般人很难发现这个小厂的存在。

据了解,上世纪90年代开始,由于液化气烧瓷成品率高、制作周期短、耗费的人力物力少,气烧和电烧等机械化生产模式普遍流传,古法柴烧开始淡出人们视野。

古法柴烧从窑头开始到窑身,普遍需要三天三夜不中断的燃烧时间,这就需要窑火师傅们轮班守在炉火前,十分耗费人力。加之柴烧所用的柴木也有讲究,因此生产一件手工陶制品所耗费的成本巨大,很难取得经济效益。但即使小厂房从设立以来一直处于亏损状态,梁先才仍坚持保留小厂房的运营。

“他就是这个样子,别人劝不动他。”梁洪萍对父亲的固执显得有些无奈。

据她介绍,去年年底,梁先才和两位老师傅花了大半个月在小厂中日夜赶工,一同制作出了一个高达2.65米、重达1.3吨的全国最大的酒缸,填补了荣昌陶在制作大型陶器方面留下的空白。“在这个大酒缸成功之前,他做砸了多少个都不放弃,这次成功了,他高兴了好久。”梁洪萍笑着说。

期盼技艺传承

梁先才的三个子女中,仅有梁洪萍一人继承父亲的手艺,孙子辈走上了完全不同的从业方向。梁先才当年的200多个徒弟如今要么是年事渐高,要么是早已改行,还在做陶的所剩无几。

即使随着荣昌陶近几年的知名度渐渐打开,陆续有很多年轻人慕名前来学习,但大多数人坚持不了多久就会离开。“虽然是这样,只要有人来学,他都愿意教,不管人家干不干得成,他就希望人家能有兴趣。”说完这话,梁洪萍有些心疼起父亲,“他每个月都会贴点钱给徒弟,但人家最后还是走了。”

梁先才说:“我今年67岁了,想一直做下去,也希望趁现在还能做,多带几个徒弟,好把这身手艺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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